文 林佩儀   攝影 李濟安

「初鹿出路」這個可愛又有富有意涵的計畫名，乍聽之下是要幫初鹿牧場找出路，但事實上背後還有更多故事。我想，這就要從頭說起了（咳咳）。初鹿出路計畫團隊由企劃構想組、活動執行組和視覺設計組所組成，最早在整個計畫都還沒成形之前，有一位初鹿出路計畫的發起者，帶著對初鹿牧場的小小期許，就像照顧一顆種子，使其發芽努力成長茁壯。所以今天出路特派員來到初鹿牧場，先來一支好吃的鮮奶霜淇淋……啊，不是……是來和現在出路計畫的發起者聊聊，想知道為何會有出路計畫的誕生，以及牧場這邊對於出路計畫的期望是什麼？

來到初鹿牧場，坐在充滿烤披薩香味的沐牧義式餐廳裡，陽光和煦的灑落在地板上，看著大人小孩一同在大草原上嬉戲，乳牛悠閒地散步著，在一片和樂融融的氣氛下，開始了今天的訪談。

特派員：「想問最初怎麼會選擇來到初鹿牧場呢？」

發起者：「我從台北來到初鹿牧場，目前也有一年了。其實自超能生化科技接手，一直致力將初鹿牧場打造成台東具代表性的觀光景點，用心經營了十五年，初鹿牧場無論是做為一個鮮乳品牌、或是觀光牧場，都算擁有很棒的知名度。但展望三十年的經營權，我們還有餘下的十五年必須做出更多改變。從台北來到台東，主要是希望能更完整的落實公司對牧場的經營想像，去補足經營理念如何落地的缺口。當初是想來這裡待個兩、三年，先從硬體著手慢慢改變……」

特派員：「兩、三年夠嗎？（笑）」

發起者：「完全不夠啊啊啊（苦笑）～～雖然牛奶的品質和產量都很穩定，但觀光這塊除了硬體的更新，還有很多可以更好的空間。其實初鹿牧場做為一個鮮乳產地，最大的特色之一就是人們可以直接走進牧場，在牧場裡面看到活生生的乳牛，與它們互動、喝到新鮮牛奶和品嚐各種乳製品這樣的垂直體驗。我的想法是如果消費者能親自走進牧場，消費者在這裡獲得的體驗會改變他們對於初鹿牛奶的既有印象。所以如果觀光牧場這部分規劃良好，對牛奶產品也會是加分的！」

特派員：「所以初鹿鮮奶有什麼特色呢？」

發起者：「最大的特色當然是所有乳源皆來自台東在地，不只整個產線製程都有嚴格把關，我們牧場的牛牛喝的是中央山脈泉水，也吃牧場自行栽種的盤固拉牧草；另外是牧場內就設有加工廠，從本場榨乳到加工廠距離只有約200公尺，省去非常多的運輸過程，當然對維持牛奶的新鮮品質有很大優勢。如果要細究口感上的差異，初鹿牧場的牛奶口感會比較滑順，口味也偏香甜清爽。但強調牛奶濃、純、香，對我來說其實意義不大，畢竟只要符合品質標準都可以說是好牛奶，至於口味更多是個人喜好和每個人記憶中的味道。我認為現代的消費者開始在意的是產品背後的價值核心是什麼？食品安全作為基本的要求之上，我們想要幫初鹿牧場打造一個新的品牌形象，但真的很難呢？（摸下巴）」

特派員：「覺得困難的部分是？」

發起者：「說實話，在來到牧場工作之前，我應該跟絕大部分的消費者一樣，牛奶單純只是貨架上的商品，除了價格，可能會稍微注意一下包裝漂不漂亮、頂多有沒有寫小農牛奶或單一牧場，盡量挑選跟自己理念相同的商品。但，終究只是把牛奶當做隨手可得的商品。」

特派員：「真的，反正牛奶喝完就再去買一瓶，卻從來不會去想牛奶從何而來。」

發起者：「所以來到初鹿牧場工作之後對我的衝擊很大，親眼見證乳牛的飼養過程、牛奶的製程，從第一線去了解我們是如何從大自然去取得牛奶之後，真的會開始去反思如何在自然資源的取用中找到平衡，以及……不要浪費食物！」

特派員：「所以你希望遊客能夠從初鹿牧場這邊也獲得一些想法？」

發起者：「恩恩～因為初鹿牧場的場地是一個很好的資源，與其只是讓遊客來看看風景、餵餵動物、最後吃個披薩、牛奶鍋打卡回家，那不如讓遊客能夠真正了解生產的過程，而這過程衍生的代價和創造的價值是什麼，帶走一個觀點去正向影響他們之後的日常選擇。我想要傳達的概念很簡單，就是：『資源都是有限的，它並不是源源不絕的。』」

特派員：「所以未來要做的事情有點像是．．．畜牧教育？」

發起者：「可以這麼說，但教育聽起來比較像硬塞一個觀念給你，我更希望是透過體驗過程讓遊客獲得一個新的視角，提供一個環境與農牧友善思維方式，大家一起找出這個產業的不同可能性，再從貨架上的選擇去支持產業往更好的方向發展。我覺得初鹿牧場是有潛力做這件事情的，畢竟畜牧友善、農牧教育其實很多人都在做，但我感覺台灣現階段似乎更多停留在對酪農、小農的支持，其實更源頭的動物和環境也是很重要的一環。或許把這些想法稍稍包裝一下，而不是直接灌輸消費者好與壞的概念。蠻期待透過未來招募進駐初鹿牧場的創作者，以有趣的方式將友善的種子悄悄埋藏在消費者的心中。不過前提是，要讓更多人願意來初鹿牧場，效果才會顯著～」

特派員：「願意來牧場？但感覺初鹿牧場已經是台東的知名景點了？」

發起者：「怎麼說呢……有一個有趣的小故事。我剛來台東的時候，有一次搭計程車從台東車站要去初鹿牧場，路途中很無聊啊，就跟司機聊天，問他們說台東有什麼好玩的？推不推薦去初鹿牧場呢？結果他說，他絕對不會推薦遊客去初鹿牧場，門票太貴玩的東西又不多。你看我們就算投資很多費用在初鹿牧場的廣告、建設和環境，但像地方計程車司機這種最當地的、和遊客有最多接觸的人，卻不願推薦和宣傳，表示牧場實際上還有很多做得不夠好的地方，這是很真實的感受。」

特派員：「感覺是跟台東在地的連結不足？」

發起者：「對（點頭）！所以關於初鹿出路計畫，我在想牧場未來也應該要加入『社區』的概念，除了農牧體驗、觀光內容這塊是牧場理所當然努力的方向，但我們還想要多做一點。尤其初鹿牧場真的是台東的經典地標，交付民營化後，更應貼近當地去努力取得在地認同感。」

特派員：「要取得在地認同聽起來是個大考驗呢！」

發起者：「是不是～如果可以，希望未來牧場是可以跟初鹿地區，甚至整個台東去做串聯，可以跟地方的人互動。初鹿牧場在台東，但假設台東人對初鹿牧場認同感不高的話，確實有些可惜。具體來說，未來會試著舉辦地方限定、在地友善的活動，跟地方的人事物連結，讓初鹿牧場和地方的關係可以延續下去，這是我的期望。」

特派員：「所以這就是初鹿出路計畫的起源？」

發起者：「恩……其實這個過程是經過和團隊多次的來回討論，花了半年多的時間才確定『初鹿出路』計畫的雛形。一開始就只是想幫初鹿牧場找出路（笑），從單純的觀光角度出發，但越討論越覺得，除了單純找人流進來，我們到底是為什麼要做這件事情？如果真的要做，應該要做更有意義的事情！最後才慢慢收攏出『後牧場時代』的概念，以『初鹿出路』計畫做為起點，從農牧體驗和社群串聯來達成我們的目的。」

特派員：「那最後講一下你對初鹿出路計畫的期許吧！」

發起者：「簡單來說，初鹿牧場雖然有很多資源，但要完成我剛剛提到的這麼多期待當然是有難度的。如果可以的話，希望以這個計畫做為一個契機，去挑戰過去傳統牧場的經營方式，試圖走出一條新的路。」

特派員：「具體的做法是什麼呢？」

發起者：「例如土地資源的共享，我們牧場坐擁這麼一大片72公頃的土地，假設可以分享給有know-how、需要土地的人來耕種，甚至分享資源去創造更多有趣的產品和體驗，我們可以來討論可能的合作方式。而各種新的合作方式，可以但不限於像是串連地方社群、獨立工作者、地方品牌等等。」

特派員：「了解，就像是前面說的，未來想要做社群的串聯！」

發起者：「對，我們可以開始去想像初鹿牧場做為一個開放平台，把不同的人、事、物串聯在一起，把我們的理念透過創作、飲食、觀光等方式傳播出去。在初鹿出路計畫中，一方面達到多元體驗的目的，一方面串連地方的社群資源。在後牧場時代的概念下，牧場不再只是單純的生產場域，而是應該要讓人們開始正視『生產』背後的價值、意義與可能性。」

特派員：「看來這個計畫未來的「出路」還有得找呢！非常感謝你接受今天的訪談～」

坐在初鹿牧場的鞦韆上，一邊回想著剛剛的對話，一邊看著一頭頭乳牛悠閒的在牧場上散步，發現自己真的沒有去想過「乳牛 → 牛奶」的這個過程。親自來到牧場，如果只是來吃鮮奶霜淇淋或是餵餵小動物而已，似乎有點可惜。開始有一點期待，未來的初鹿牧場可以和更多不同的人，找到什麼樣的「出路」呢？